中央電視臺記者：

  從您剛才發布的數據看，一季度的經濟開局良好，不少指標增長很快，尤其是工業、GDP等數據，甚至超出了市場的預期。請問是哪些因素支撐了這些指標的較快增長？另外，您如何看待一季度我國經濟的整體表現？謝謝。

  毛盛勇：

  謝謝。您提到的是兩個問題，我先回答您的第二個問題，怎么看待當前經濟運行的情況。然后再回答第一個問題，支撐條件。

  從剛才我介紹的情況可以看出，今年一季度，中國經濟延續了穩中向好的發展態勢，主要指標好于預期，實現了良好開局，為實現全年發展預期目標并在實際工作中爭取更好成績打下了扎實基礎。如果用宏觀經濟的四個指標來概括的話，中國經濟當前呈現出經濟增速回升、價格總體平穩、就業規模擴大和國際收支改善的良好格局。

  一、經濟增速回升。一季度GDP同比增長6.9%，比上年同期加快了0.2個百分點，比上年四季度加快了0.1個百分點。特別是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的增速，一季度是6.8%，比上年同期加快了1個百分點，其中3月份增長了7.6%。工業增加值的增速是一個不變價的增速，也就是扣掉了價格因素以后的實際增速。我們知道，當前工業品的價格上漲比較快，如果把價格因素考慮進去，工業現價增加值的增速應該是兩位數。另外，服務業增加值增速也比去年同期略有加快。

  二、物價總體平穩。一季度CPI（居民消費價格）同比上漲1.4%，如果扣除食品和能源之后的核心CPI上漲2%，居民消費價格呈現溫和上漲的態勢。工業生產者出廠價格一季度同比上漲7.4%，3月份同比上漲7.6%，是什么概念呢？PPI同比漲幅從去年9月份開始轉正以后，漲幅持續擴大了5個月，今年2月份上漲7.8%。PPI上漲多主要是有翹尾因素，是恢復性上漲，3月份在2月份的基礎上有所回落。所以說，PPI月度同比漲幅回落。這兩個價格放在一起，價格運行總體平穩。

  三、就業規模擴大。一季度城鎮新增就業334萬人，比去年同期多增了16萬人。從調查失業率來看，3月末，全國城鎮調查失業率和大城市城鎮調查失業率比2月末都有回落，特別是大城市城鎮調查失業率低于5%。這兩個調查失業率都位于一個比較低的水平。2月末，農村外出務工勞動力比去年同期增長2.7%。還有根據調查，市場求人倍率，也就是說空置崗位和求職人數之比為1.13，比上年同期也略有提高。這說明市場就業環境比較好。

  四、國際收支改善。從經常項目來看，一季度貨物貿易順差超過了4500億人民幣。如果考慮到服務的進出口，加在一起，經常項目仍然是保持順差的。從資本項目來看，跨境資本的流動也出現積極變化，人民幣匯率和外匯儲備總體穩定。

  所以，綜合宏觀經濟經常用的四大指標來看，當前中國經濟運行穩中向好。

  再回答你剛才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哪些因素支撐了一季度經濟增速的回升。主要有三個因素：

  第一，第二產業特別是工業的支撐力提升。去年以來，隨著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扎實推進，市場的供求關系明顯改善，企業的信心也在不斷增強。從PMI和非制造業商務活動指數等一些先行指標可以看出來，企業信心總體在增強。企業的利潤增長比較快，特別是1-2月份，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的利潤同比增長了31.5%，企業業績好了，就會擴大生產，所以工業生產在加快，為整個經濟增長做出了較大貢獻。一季度第二產業增加值同比增長了6.4%，比上年同期提高了0.5個百分點。第二產業對GDP增長貢獻率是36.1%，比上年同期提高了1.1個百分點。這是第二產業特別是工業的支撐力提升。

  第二，消費的基礎性作用增強。一是一季度居民收入實際增長7.0%，比上年同期加快了0.5個百分點。我們知道，收入增長了，消費增長就有前提和保障。二是從一些數據來看，我國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步伐在加快。整體消費當中，服務消費的比重在提高，服務消費的增速在加快，還有實物消費中的一些品質消費也在加快，所以說消費升級的態勢明顯。三是大眾創業萬眾創新蓬勃發展，催生了很多新的消費模式和業態，帶動了新興消費的發展，也帶動了新動能的成長。這些因素結合在一起，今年一季度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達到77.2%，比上年同期加快了2.2個百分點。

  第三，出口貢獻由負轉正。一季度貨物貿易順差超過4500億人民幣，但是和去年同期比是下降了35.5%，可能大家會有疑問，怎么下降了還變成正的貢獻呢？我們講，GDP核算當中要對這些數據進行調整，要用不變價計算增速，也就是說要把出口和進口價格因素剔除掉。順差下降35.5%是現價。一季度出口的價格指數是5.4%，進口的價格指數是14.4%，如果把價格因素剔除掉，再把服務貿易考慮進來，全口徑的貨物和服務貿易順差和去年相比是增長的。貨物和服務貿易凈出口對經濟增長的貢獻是4.2%，去年同期是負11.5%，所以說出口貢獻由負轉正。

  這三大主要力量支撐了一季度經濟增速加快，有所回升。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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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透社記者：

  請問一季度資本形成的貢獻率是多少？現在我們消費有77.2%的貢獻率，但是也有一些經濟學家認為，現在經濟增長驅動力還是來自于基建投資、房地產，您怎么解釋這個問題？謝謝。

  毛盛勇：

  哪些力量推動了經濟的增長，這個問題大家都很關注。

  一是從產業結構來看。第一，可能大家感覺工業增速很快，是不是主要由工業拉動的？是不是傳統工業利潤好了，就是靠傳統工業拉動經濟增長？如果從三次產業結構來看，貢獻最大的是第三產業，第三產業的貢獻超過了60%，達到61.7%。所以第三產業仍然是推動經濟增長的最大力量。

  第二，從工業內部來看。工業內部傳統行業也在增長，但是增長比較平穩。比如像采礦業，增加值速度還是負的，但是跟去年同期比，降幅在收窄。其它傳統行業也在增長，但是平穩增長，比去年同期有所加快。增長更好的是一些先進制造業，比如像高技術產業，一季度增長了13.4%，裝備制造業增長了12%。所以說，工業內部也是一些先進的制造業增長速度更快，傳統行業仍是平穩的增長。

  第三，即使是傳統的一些行業，我覺得跟過去也不能同日而語。現在一些傳統行業，比如鋼鐵、有色、平板玻璃，這些行業在這幾年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推動下，淘汰落后產能，提高產品的工藝、技術和裝備水平，這些產品的競爭力、品質、工藝水平等都已經和過去不一樣了。從這個角度來講，隨著經濟增長，發展路徑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經濟整體在加快向中高端邁進。這是第一點。

  二是從需求的角度來看，消費仍然是最大的貢獻。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一季度是77.2%，而且比上年同期提高了2.2個百分點。資本的貢獻可以減一下，用100%減去77.2%，再減去4.2%，是18.6%，資本的貢獻率明顯下降了。從數據上來看，你說現在整個經濟增速回升是靠基建等資本推動的？可能還說不過去。實際上我們消費在加快發展，服務業也在加快發展。這是我們現在發展階段的必然反映。謝謝。

  英國金融時報記者：

  從去年10月份以來，政府提出了一個很清楚的政策，就是擠出房地產泡沫。我們看到剛剛出來的數據，9.1%的房地產開發投資增速比去年同期高了很多，我想知道，您認為這個速度是不是可以持續？收緊政策是不是需要再進一步收緊？

  毛盛勇：

  謝謝你的提問。大家對房地產非常關心。關于房地產調控，第一，對房地產的根本定位是很清晰的，“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這是一個基本定位，房地產逐步要回歸消費屬性，回歸居住功能。第二，為了實現這個目標，要建立促進房地產平穩健康發展的長效機制，包括從稅收、財政、土地供給等方面，要建立一整套制度安排。第三，房地產市場本身的地域性非常強，有的地方，特別是一線城市和一些熱點城市，房價上漲的壓力比較大。很多三四線城市庫存又比較高，因此在調控當中要堅持因地制宜、因城施策，發揮地方政府的主體責任。

  去年9月30日以后，部分地區針對房價上漲較快的情況，相繼出臺了一些調控政策，今年3月份，有些地方房價又出現了反彈，為了抑制房價的過快上漲，防止炒房和防范風險，又進一步增加了一些調控措施。因為新一輪調控措施是3月17日以后陸陸續續出臺的，對于房價，還有其他房地產方面指標的影響，有可能在4月份乃至以后陸續有所顯現。

  你關心調控后房地產投資情況。一季度房地產投資增長9.1%，比1-2月份加快了0.2個百分點，比去年全年加快了2.2個百分點。我想有兩個原因，一是去年房地產成交面積漲幅很大，包括房價也漲得比較高。因為房地產投資有周期性，企業對房地產投資有一定的滯后性。今年一季度，商品房銷售面積同比增長19.5%，盡管在去年的高位上有所回落，但這個速度仍然不低，對企業來講還是有投資的動力。二是從房地產企業到位資金的情況來看，一季度增長速度還不錯。但是下一個階段，房地產投資的走勢會怎么樣？要從兩個角度來看。一是去年房地產成交面積增長非常快，基數非常高，今年一季度已經開始出現回落了，下一階段成交面積增速有所放緩的可能性比較大，這樣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企業投資的積極性。二是現在一些熱點城市有計劃地加大了土地的供應，從另一方面也有利于推動房地產投資的增加。我覺得房地產投資下一步增速還需要繼續觀察。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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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新聞社記者：

  一季度GDP增速6.9%是比較亮眼的，最近世界銀行發了一份報告，預測中國2017年的經濟增速是6.5%，2018年是6.3%。這份報告認為，中國經濟隨著向消費和服務業轉型的過程中會逐步放緩步伐。想請問一下您如何看待未來的經濟增長前景？謝謝。

  毛盛勇：

  謝謝你的提問。你說的這個報告我也注意到了，有一些國際組織和研究機構經常會對全球經濟的增速，包括中國等一些主要經濟體的增長情況進行預測。當然，他們也經常根據不斷變化的情況做一些調整。

  國內最近也有些學者和媒體的觀點，有的表示樂觀，悲觀的情緒也有。下一階段GDP的增速到底是多少，我們也不好做預測，我們也很少做預測。但是我覺得下一階段和中長期中國經濟運行有兩個基本特點是比較清晰的，也是不容忽視的。

  第一，中國經濟運行的穩定性在增強。為什么這么說呢？經濟穩定運行，一般來說增長速度要穩、就業要穩、物價要穩、收入要穩，這是幾個“穩”。你剛才提到的更多的是關心速度穩。中國2015年經濟增速是6.9%，2016年是6.7%，今年一季度是6.9%。去年各個季度之間，包括今年的一季度，經濟增速在季度之間波動性非常小，這實際上也說明整個經濟增長越來越平穩。當然，我們說經濟增長速度穩，不是說速度就不能有一點點波動，每個季度都一樣，也不是說經濟好就是說一定是要逐季走高，這樣不現實，也不符合規律，還要看就業、物價、經濟結構和質量效益等。

  但是經濟增長在這樣一個速度下，我們的就業形勢非常好，不僅僅今年一季度好，最近這幾年，每年城鎮新增就業都是超過1300萬，城鎮調查失業率都穩定在5%左右的較低水平，城鄉居民收入也都保持比較快的增長。所以中央講，經濟運行要保持在合理區間，上限是物價漲幅要可控，下限是就業要有保障、收入要有增長，經濟增長速度在這個區間高一點、低一點都是可以接受的。今年政府工作報告提出來，經濟增長速度預期目標是6.5%左右，當然在實際工作中要爭取更好的成績。

  所以說，中國經濟當前增長的穩定性在增強，這是一個基本判斷。是什么原因呢？經過這么多年的發展，產業結構發生了一個比較大的變化。從一二三產業比重來看，三產的比重已經超過50%，2016年是51.6%，而且服務業運行比較平穩，發展態勢比較好，增速也比較高，成為經濟穩定運行的壓艙石、穩定器。從需求的角度來看，消費的貢獻率在穩步提升，超過60%，消費又成為經濟穩定運行的強大支撐，所以中國經濟穩定運行的態勢是非常明顯的。所以你說下個季度，比如一季度是6.9%，未來幾個季度到底是多少，這不是最主要的，上升0.1、0.2更好，下降0.1、0.2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中國經濟的穩定性在增強，穩中向好有支撐，這是一個基本事實。

  第二，中國經濟未來中長期發展潛力巨大。中國現在還是一個發展中的大國，人均GDP也就8000美元，經濟長期向好的基本面沒有變，也不會變。新型城鎮化、新型工業化、農業現代化和信息化，“四化”同步、協調發展的空間還很大，經濟發展的潛力大、韌性足、回旋余地廣。從這些角度來看，經濟發展的空間還很廣闊。要素支撐也一樣，經過近40年的高速發展，積累了非常雄厚的物質資本。人力資本也越來越豐富，再加上黨中央國務院扎實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深入推進重要領域和關鍵環節的改革，人才紅利和改革紅利將源源不斷釋放。中國經濟從中長期來看發展潛力是巨大的。謝謝。

  美國國際市場新聞社記者：

  我的問題是，1-2月份工業企業利潤好于同期，同比增長31.5%，實際上我們聽說有一些企業反映目前資金成本在增加，同時包括員工的工資也在增加，再加上稅收，我相信這個數字應該是毛利，不是純利潤，加上稅收之后，企業剩的錢并不是很多。如果這個現象是事實的話，下一步企業的投資可能是未知數。您能不能就這個問題作個發言？

  毛盛勇：

  第一，1-2月份全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的利潤增長了31.5%，這是一個基本情況。增長31.5%主要是三個原因，一是主要工業品價格上漲比較快，2月份PPI上漲了7.8%，價格漲得比較快；二是工業品產量有所增加；三是企業利潤率也有所上升。31.5%這樣一個高的速度，客觀地說，還有去年同期基數比較低的原因。下一步，企業利潤的增速有可能會逐漸回歸到正常合理的水平，但是應該還有條件保持比較快的增長。

  第二個問題，講企業的成本。我們也通過各種渠道，包括調查、調研，也看到企業的一些反映。總的來看，最近這幾年，國家推行了一系列減稅降費政策，包括“營改增”，減輕企業的稅費負擔，做了很多降成本的工作，去年累計為企業減輕負擔接近1萬億，營改增這一項就降低企業負擔5000億。所以降成本這項工作在最近這幾年取得了實實在在的成效。但是我們也要看到，企業的成本總體來講還是比較高，企業面臨著一些壓力，特別是現在整體需求還不是特別強勁的情況下，企業的負擔還不輕。所以，下一步還要進一步加快推進減稅降費工作，切切實實地降低制度性的交易成本，為企業減負，讓企業輕裝上陣，為企業營造更加良好的市場環境。謝謝。

  中央人民廣播電臺記者：

  我們注意到，民間投資一季度是57313億元，增長7.7%，比前兩個月加快了1個百分點。請問您，從現在來看，民間投資的整體勢頭是否已經出現了回暖？另外，從現在來看，民間投資是實體經濟的反映，實體經濟是不是也在逐步向好？謝謝。

  毛盛勇：

  謝謝你的提問。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民間投資下一步的走勢。第二個問題，實體經濟發展情況。

  一季度，民間投資增速比1-2月份加快了1個百分點，增長了7.7%；制造業投資一季度增長5.8%，比1-2月份加快了1.5個百分點。為什么我們比較注重看民間投資和制造業投資，因為制造業投資更多是私營企業為主，更多反映了市場內生動力和市場活力。從去年9月份以后，制造業投資和民間投資就一直保持著持續回升的態勢。

  去年針對民間投資水平比較低、下降比較快的情況，國務院專門進行了研究，而且下發了文件，派出了督導組到各個地方督導。從那以后，民間投資得到了各個地方的高度重視。民間投資從去年9月份到現在一直呈現回升態勢。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回升的態勢是有基礎的。為什么這么說？第一，市場的供求關系在趨好，市場活力有所改善，為民營企業的投資和發展創造了比較好的條件。

  第二，現在包括各方面的政策支持，對民營企業提供了更多的空間，包括“放管服”的改革、市場準入、PPP項目的加快推進，有利于帶動民間投資的發展。所以，從下一個階段來看，民間投資還有條件延續這種回升的態勢。

  至于你說的實體經濟，振興實體經濟是今年我們國家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四大重點任務之一。實體經濟包括制造業，也包括服務業。從目前整個經濟發展的勢頭來看，已經體現出了實體經濟的好轉。下一步，隨著政策扶持力度的加大，包括資源更多地從虛擬經濟流向實體經濟，下一步更多的資金、更多的資源會脫虛向實，增加對實體經濟的支持力度，再加上政策的引導，實體經濟有條件實現更好的發展。謝謝。

  新華社中國經濟信息社記者：

  我想問一個有關于雄安新區的問題。可以說，4月1日雄安新區的新聞出來以后，社會普遍關注。隨著雄安新區建設的開展，是不是對投資等有一定的拉動作用？謝謝。

  毛盛勇：

  謝謝你的提問。雄安新區是當前全國人民包括世界人民都高度關注的一件大事。建設雄安新區是黨中央國務院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推進京津冀協同發展的一個重大戰略部署，是千年大計、國家大事，對推動經濟社會的發展肯定是有巨大的推動作用。第一，從當前來看，提振了各方面的信心。第二，從實際增長的角度來講，拓展了區域發展的空間。

  下一步，隨著規劃的出臺，雄安新區的建設將有步驟、有計劃地推進，對許多行業、產業，包括人才都會產生強勁的需求，為各類市場主體提供了許多創業干事的平臺和機會。